柚子棒棒冰

为爱发电的狂热咸鱼。

【奇怪拉郎】人间风月

溜来人间的时候正值佳节,有人见我孑然一身,竟邀我去赴中秋花会。依我说人类是个奇怪的生物,羸弱不堪却享尽资源,得神护佑,戒心便低得离谱。当真以为盛世便得太平?

他该是没有注意到我的疏离,挂在脸上的笑比大多数人都要干净,丝毫看不出与我同出本源的戾气。他以为我是外邦人,告诉我这是当地的节日,名为中秋,是月亮最圆的时候。
他说,中秋月圆当团圆。

花会并无多大乐趣,姑娘们的怪异眼神也无须理会。桂花酿静置于亭中央,不声不响夺走我的注意,比脂粉胜百筹。开坛的时候香飘四溢,好闻得紧。

他问我可有兄弟。
我只顾饮酒,懒得答他。

他酒量不好,不知弯腰吐了几回,口齿不清地与我说他胞弟,说那人身形同我相像,说他唤他阿辙,说他们幼时偷摘邻里桃的事。说得兴起还比划,挥毫泼墨,又泪撒满襟。

他嗓音压得很低,反复吟唱“不应有恨”。末尾只剩断续气音,淹没在酒里。
他说,他想他胞弟了。

我自是不懂这种情绪,只同他举樽痛饮。灌入喉咙的酒已不复桂花香,只觉比黄泉水还寒上三分,教我脚步虚浮使不出力。但我还能喝,强扯人衣袖交杯换盏通宵达旦,麻木地看日落月升再次入夜。
直到我斜椅梁柱吞下最后那口酒,在满室酒气中抬头看了看天。攀过枝头的月亮澄黄,薄云遮不住,反倒被染得透亮。只是这月啊,分明比昨日的更圆。中秋月圆不过是句谎话。

我在月下低低笑了。

这人间风月,不过尔尔。

——

直到百年后我重返人间,物是人非,故人早成一抔黄土,桂花酒也无那时的香。倏然听见有人诵读他那日所书,才知晓他的名姓。
“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。”

苏轼啊苏轼,你当真不恨?
哈,凭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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